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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快人生》掌握的最好的其實是帶出了暮年「第三幕人生」的達觀豁達,當大半的時間都已虛耗過去,歲月流逝,尖石磨圓,你真的會發現很多事情沒有當初想像的那麼絕對,那麼非黑即白。(原諒我,中文版的《唱快人生》電影海報真的醜到我不想放…)

打著金獎影帝達斯汀霍夫曼初執導演筒話題的《唱快人生》(Quartet)說實話並不能算是出色的處女作,拍得不是太好,有許多地方都很明顯有所缺失,結局的華麗舞台沒有美好留影,卻很快將鏡頭拉出來,甚至讓人誤以為安養院美麗的建築才是主角(大誤)。只能說演員的才華和導演的才華畢竟是兩回事,這並不是一部多好的電影。但是故事本身很有意思,而由已年屆76歲的達斯汀霍夫曼來拍這樣一個大明星於暮年重返舞台的故事,更多了一層心態感受上的深度理解,有意無意間將一種歷經時光淘洗後變得溫和蘊藉的隨遇而安氣息帶在了片子中間,讓這部電影仍不失其溫暖小品的力量--當然,這其間兩位戲精湯姆柯爾特內(Tom Courtenay)和瑪姬史密斯(Maggie Smith)幫了導演不少忙,他們歷經時光洗練的演技,演來自然讓這故事有無盡的說服力。

近來老年生活漸漸成為電影題材之一,相較於《愛慕》中生命與病痛拔河的慘烈晚年,《唱快人生》給了一個愉快版本的老年生活夢,雖然精力不比盛年,卻也能開出屬於自己的華麗花朵--正如同片中西西所說的,玫瑰早謝光了,但是菊花開得正好。看完《愛慕》之後看看《唱快人生》,的確會讓人心情輕快許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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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座落於郊區,暮色中優雅美麗的安養院就是本片的主角(?),這是專門收容退休音樂家的特殊安養院,住在其中的都是曾喧赫一時,在舞台上呼風喚雨的演奏家、聲樂家、指揮等等。開頭的介紹中還很有趣的點出,重要的大明星安養院會派專車到府接送,小牌一點的音樂家只能可憐的自費搭計程車來報到XD。總之,這座特殊的安養院不間斷響起的樂聲,提醒著觀眾這些老人家風光的過去,以及對音樂不變的熱愛與堅持,悠揚的樂聲中生命自然地流逝,有種也無風雨也無晴的自適。

quartet3 男主角雷吉(湯姆柯爾特內飾)原本與好友威爾夫和西西平靜在安養院度日,卻因為前妻兼「前」超難搞美聲天后珍(瑪姬史密斯飾)駕著長禮車氣勢十足的駕臨療養院,平靜的生活再度起了波瀾。原本只想安度餘生,為安養院募款音樂會練習的雷吉等三人,和珍之間將展開什麼樣的互動拉鋸呢?我特別喜歡在片中四人關係有點膠著時,男主角雷吉平視著遠方暮色,像是在思索又像什麼都沒在思索,只是平靜接受眼前景色的這一幕。事實上整部電影的色調都以暖黃色為主,傳達了暮年的某種溫藹豁達,也使這片子從頭到尾透著安然自適溫暖的味道。而經過歲月的淘洗與磨練,暮年的他們都有了一點不同的氣度與隨遇而安,此時的他,再面對當年的珍,是否會有不同的理解與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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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過去是真正顯赫一時的大明星美聲天后,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這也使她的人生「下不了台」。在眾人都以平常心準備募款音樂會的時候,覺得自己早已年華風采不再、無力再以盛年完美之姿演出的珍卻彆扭著不肯參與其中。即使西西激她「膽小鬼不適合變老」,她仍然寧可承認自己的膽小,也不肯放下自己的驕傲。

有趣的是,讓珍放下身段,決心參與演出的是誰呢?竟是在安養院裡偶遇的當年曾與她發生一夜情的男高音。原來雷吉和珍之間的詭異氣氛,並不只是因為他們是前夫前妻,而且雷吉自此未娶,珍倒改嫁了兩次。事實上雷吉和珍交往數年,婚姻卻只維持了9小時,破裂的原因就是珍登台醉酒後竟與男高音發生一夜情,向雷吉坦白的她並未獲取諒解,這個錯誤從此鑄下,兩人再未謀面,雷吉處處躲著珍。直到暮年。

這個設計我實在覺得太有趣了。還記得當年一夜情美好的男高音豁達地告訴珍,參與吧,沒什麼好堅持的,就享受人生吧。他肯定不知道當年的一夜風流造成什麼結果,而事實上經過這麼多年,那也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倒是多年後再相遇的兩人因為過去的甜美記憶,而有著一些難以言喻的美好氛圍,重溫人生美好的片刻,似乎也讓珍有了重新參與人生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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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吉和珍這對前夫前妻,雖然在電影中沒有特別交代,但推敲起來身為珍第一任丈夫的雷吉是她年輕時深愛過的好男人,她也認為自己因一夜情毀了這段感情婚姻是畢生最大的錯誤。雷吉更不用說,在受過傷之後終身未娶,而且對珍梗梗於懷,一直避免與珍有音樂上的合作機會。簡言之,他們其實是年輕時候真心相愛,曾單純互許的美好情侶,然而卻因一次錯誤終生不再相見,等再相遇時,人生已經將近盡頭。

我實在很喜歡這段關係中細膩的感情筆觸。有多少戀情與戀人,經過歲月的淘洗沉澱以後回想起來,會發現當時氣憤分手的原因,其實都只是因為當時太年輕,太意氣用事,很多事情多一點理解與寬容,其實未必不能一笑而過,事實上那人沒有那麼不好,甚至其實還十分美好。我們在感情的路上總是曾丟失過這樣幾顆美麗的石頭,等到很久很久以後,也許才會驚覺當初分手的原因、那眼中容不下的一粒沙,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大。真的只是因為太年輕而已。

所以我會說,《唱快人生》掌握的最好的其實是帶出了暮年「第三幕人生」的達觀豁達,當大半的時間都已虛耗過去,歲月流逝,尖石磨圓,你真的會發現很多事情沒有當初想像的那麼絕對,那麼非黑即白。其實有那麼多事情的意義,不都是自己給出的結論嗎?

最後,雷吉在募款音樂會後台聽到了珍吐露自己當年懊悔的心情後,選擇再度「執子之手」,舞台中閃耀著同樣溫暖的金黃色光芒照耀兩人滿布皺紋卻堅定的雙手,動聽的四重奏終於響起,電影到了謝幕的時候,而他們的美麗人生才正要開始。

是的,這不是一部很好的電影,故事也有點溫情軟爛。不過那種只在暮年才能沉澱出的溫藹包容,讓這部電影增添了不少寬廣度,也讓我忍不住買了單。

P.S. 對喜愛古典樂的影迷而言,這部電影在聽覺上很享受,是一大加分之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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